9月23日晚上12点，“段段”在他的群里呼吁：“快来斗鱼TV看美女主播直播睡觉。”

    群里数百人闻言风动，纷纷涌入斗鱼TV。这个晚上，有近10万人在观看睡觉的直播同时，洒下无数鱼丸。

    斗鱼TV是一家电竞直播网站，睡觉美女则是该网站的某款游戏主播。“从9158、六间房、YY开始，现在连游戏电竞直播也大打擦边球了。”一位观察人士称，在以美女为噱头的各种直播秀场中，或明显或隐晦，无论是否擦边球，这个庞大的互联网“荷尔蒙经济”产业链已悄然形成。

看游戏直播还是看“球”

   “以前也有几次美女主播直播睡觉的场景。”《Fifaonline3》玩家“杰哥”对记者称，他经常到斗鱼TV上面观看Fifaonline3相关直播，但在八九月份就在首页看到了几次美女主播睡觉的直播，每次都显示有数万网友观看，发言与撒鱼丸者众。

“尽管这些美女主播睡觉过程并未露点，但那种含蓄隐晦的味道都能嗅出，加上众多网友不停弹窗字幕评论，评论也大多和情色有关，这让我觉得游戏直播变成了9158那样的秀场。”“杰哥”称。

根据斗鱼TV官网介绍，是国内一家弹幕式直播分享网站，以游戏直播为主，涵盖了体育、综艺、娱乐等多种直播内容。其前身为ACFUN生放送直播，于2014

年1月1日起正式更名，相关数据显示目前占据国内40%的游戏直播市场份额。来自国家工商管理总局主办的“全国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显示，广州斗鱼网络科技有限公司成立日期为2014年4月3日，注册资本为1000万元。

不过，作为一家游戏直播网站，微博与贴吧、论坛中却有不少网友指责主播“情色”嫌疑。“斗鱼TV现在有好多色情主播了。”9月13日，来自河北保定的网友“收场温柔”说。

“一到大半夜斗鱼TV就变成了色情直播间，这是看游戏直播还是看球？”9月22日，网友“想和刚哥唱歌”说，斗鱼TV一到晚上，几十个游戏直播间，就会出现大量衣着暴露，搔首弄姿的美女主播吸引观众眼球。而更多热爱游戏的网友，则在微博与论坛中，呼吁斗鱼打击情色主播，支持净网行动。

“斗鱼TV早就在微博上公开表示：斗鱼TV积极响应政府‘净网’行动号召，打击网上淫秽色情信息！禁止播放色情、暴力血腥、反动以及有擦边球嫌疑的节目！”对此，斗鱼TV媒介“毛球”对本报记者称，女主播的直播行为是其个人行为，斗鱼TV一旦接到了玩家的举报，会立马进行处理。

不过，从本报记者连续半个月观察来看，截至9月底的发稿时止，斗鱼TV直播一到夜深，几十个游戏直播中仍有不少主播为衣着暴露、动作诱惑的美女。游戏越热门，就有更多吸引眼球的美女主播。比如《英雄联盟》，曾经一个晚上就有4位美女主播同时在线，有露大腿的、有露胸的，甚至还有无实质性内容只会搔首弄姿的，尽管不是真正的色情视频，但是打擦边球的迹象十分明显。而数万甚至上十万网友则一边送出鱼丸一边评论，不少低评论俗直接。

暧昧情色擦边球

鱼丸是斗鱼TV在6月份推出的虚拟货币，和9158等各种虚拟道具需要充值购买不同，玩家目前主要通过做任务等方式来获得鱼丸。此外，在淘宝上也可以购买到鱼丸。玩家通过不断的赠送鱼丸等道具给主播，可以不断升级，而主播则可以根据玩家的礼物数量获得更多的奖励。

 “鱼丸和主播的收入直接挂钩。1个鱼丸1克，1千克鱼丸1等于1元人民币，1吨鱼丸等于1000元人民币。”一位斗鱼TV资深用户对记者称。在残酷的竞争下，主播们用尽浑身解数在吸引着观众们的眼球。男主播往往凭借实力操作、神级的意识和搞笑的内容，来博取大家关注。

 对于这些女主播来说，一位网友总结了电竞游戏女主播高频率使用的三句话：“有人在看游戏么？”、“麒麟臂要发作啦”、“请文明观球”，解说中使用的也是一些“冲啊”、“杀啊”等简单的外行话——懂不懂游戏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通过卖萌、撒娇、卖肉的手段来增加人气和“吸金”能力。

 事实上，斗鱼TV中的女主播只是目前国内庞大女主播中很小部分比例而已。根据记者观察，去年以来，由于不断有媒体连篇累牍报道视频秀场女主播的暴富故事，甚至几位YY女主播还登上《男人装》封面，也让不少人在今年选择进入视频直播行业。

 “不少视频直播网站为了迅速扩展市场，除了相貌、声音外，包括斗鱼TV在内的平台对直播者的要求并没有太多的要求，基本上只要注册帐号，拥有一台电脑、一个麦克风和摄像头就可以了。”业内人士梁小龙（化名）对记者称。梁小龙在2008年曾就职于某秀场视频网站。

这是因为，除了少数知名度极高的女主播收入丰厚，实际上大部分女主播收入不从整体收入的角度来看，月收入大多为3000—4000元。如果女主播有一些固定的粉丝，与视频直播网站签约的几率比较大，签约后她们会有底薪，但能不能将底薪真正拿到手里，还要看其能不能达到用户消费额的任务要求。还有一些视频女主播，完全没有底薪，收入更得不到保障。

 9月24日零时许，在斗鱼一个几百人在线的房间里，女主播正在用激动、时而夹杂哽咽的声音向观众吐露自己的委屈。委屈来源为所获工资与其根据自己工作量和绩效预期的数目差距较大，并且平台相关负责人对其提出的异议态度漠然。尽管斗鱼TV此后发微博公告称“此事属误会”，但也体现了女主播并非全部是光鲜收入的一面。

在梁小龙看来，所以在很多视频直播网站上出现了很多良莠不齐的直播主持人，而这些视频主播们，为了经济利益也通常会做出一些违法的行为，而打情色擦边球是最为快捷的方式。

“荷尔蒙经济学”产业链

 “包括斗鱼TV在内，大部分视频直播都是受到了9158成功的刺激。”一位业内观察人士对记者称，谈及YY语音、9158、六间房等50多家秀场，大多数都一副心领神会、“你懂的”了然表情。在这些以美女主播为噱头的视频直播中，或明显或隐晦，无论是否擦边球，这个庞大的互联网”荷尔蒙经济产业链”都已形成。

 2013年2月，本报曾对9158的成功模式进行过深入追踪报道——以美女为主的真人秀生意，9158在2012年创造了收入10亿元的神话。2014年7月，9158登录港交所，按5.99港元开盘价计算市值则达到72.9亿港元。

 而根据9158在9月底发布的上市后首份财报，其截至6月30日的第二季度，母公司天鸽互动实现了1.73亿元营收，毛利率达到81.4%，月活跃用户突破1300万人，同比增长27.4%，环比增长10.3%。

从财报分析来看，以9158为首网站的主要收入来源于内容与服务收入、广告收入以及其他隐性收入。前者的代表是YY语音、56、六间房等，例如：YY的女主播号召粉丝送花送礼物；而真人写真秀，也是付费查阅，按阅读章数收费。

    “荷尔蒙经济”形成如此庞大产业链的原因很简单：来自秀场行业的一份调研数据显示，在线演艺秀场的男性用户占了84%。这解释了在线直播秀场以“美女”为噱头的活动层出不穷的原因，无疑是抓准了“美女消费”对男性的刺激作用。

 不过另一方面，互联联网荷尔蒙经济总是游走于法律、伦理、道德等的边缘。很长时间，傅政军都被“情色网站9158年收入10亿欲上市”的“大字报”伤脑筋。傅“也许5年前，9158还做过擦边球灰色生意;但今天，9158已‘从良’。” 而六间房创始人刘岩在此前的一次采访中曾坦言，娱乐和低俗永远很难分开，但是女主播穿个吊带你就说她低俗，这不好说，要看她的言行。比如主播的手不能放在她的胸上。“我觉得到现在为止没什么出格的。”

斗鱼TV的难题

面对“荷尔蒙经济”蛋糕，斗鱼TV似乎也难以抵挡诱惑——否则，无法解释为何每到深夜美女就占据了游戏直播平台。

 不过，对于斗鱼TV来说，摆在面前的难题，想要得到这款蛋糕，远比当初的9158、六间房、YY更加艰难。

 首先是净网行动的冲击波不容小觑。今年以来，在净网行动中，快播被关闭创始人被抓，新浪搜狐涉黄被罚。由于美女主播长期以来在公众心中留下的“情色”印象，很有可能这个领域就成为下一个清理重点。如果按照一些秀场最新的“露肩露胸露腿都是违规”的规定，那么斗鱼TV目前的一些女主播显然也在清理之列。

此外，视频直播其实已经是红海了，早就过了高暴利的时代。以前秀场的收入高，一个是主播尺度较大，用户更愿意付费；另外一个是之前更多是 SP 收费，暗扣、重复扣费等各种扣费的灰色的手段，现在都是用支付宝等第三方支付了。

同时，作为一个电竞游戏直播平台，斗鱼TV本质上走的并不是9158秀场模式，而是Twitch模式（一个面向视频游戏的实时流媒体视频平台），在成本上更高。有业内人士称，秀场模式和游戏直播有很多相似之处，但是差别又很大，同等人数下带宽支出游戏直播大约7-8倍于秀场，秀场ARPU值超过400比比皆是，但是游戏直播非常可怜，仅有秀场的几十分之一。

 有业内人士称，游戏直播作为UGC的一种分支，尽管观众很多，但高额支出和收入不可期，一直未找到好的商业模式。比如占据50%游戏直播市场的YY，虽然李学凌表示游戏直播是重要模式，但是遗憾的是财报中几乎不提及相关信息，整个公司的战略也并没有靠拢。

这或许同样是占据40%游戏直播市场的斗鱼截至到目前为止，除了鱼丸，尚未推出其他增值虚拟道具的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或许是，斗鱼TV目前还处于烧钱阶段，没有急迫盈利要求阶段：相关数据显示，今年4月斗鱼购买高端主播、战队和支付王者之路活动总计支付超过240万元，5月也超过了200万，单个主播稍微像样的都开过了1万，优秀主播3-5万以上；战队合同150万／年起；王者之路的活动要求英雄联盟王者不分好坏一律有钱。

好消息是，今年5月，Youtube以10亿美元收购Twitch——问题是，Twitch没有购买主播与战队的支出，截至目前都是亏损阶段。那么对于斗鱼TV来说，花大价钱购买来的主播，只是为了在“荷尔蒙经济”产品链中增加流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