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与机器人（dnbai20120 记者  朗朗  特约记者 邱力力

      一家十多年来依靠捆绑资本、政府、银行累计投入3000多亿元的高科技企业，经历十多年恶性产出与投入怪圈后，才第一次依稀看到盈利希望

     “不管是何种类型、目的的政府补助，长期一味靠政府补助补血输血，企业都不可避免成为‘懒人’，理应被市场唾弃。”4月20日，张宁军特意联系上了“AI与机器人”（dnbai2017)记者，一开口就表达了惊人的观点。

       张宁军说，他在最近看到了本报报道的《被吹大的AI泡沫：又要走上骗取政府补贴的老路？》后，心中如鲠在不吐不快，作为一位从事审计工作的审计人员，自己多次接触过一些企业申报政府补贴的流程，算得上一个“内幕人士”，从他接触了解的情况来看，情况远比本报报道所呈现的更为严重，在科技企业中，获得政府补贴最多的，也并不是科大讯飞、暴风影音这样的企业。

     “可以说，一些地方政府有为企业‘站台’嫌疑，而且这些政府补贴对部分公司来说，只是为了不被带帽、不退市而粉饰业绩的存在，有很大的随意性和漏洞。”在张宁军看来，新兴产业获得政府补贴本无可厚非，但若成为企业试图掩盖实际亏损，并撬动资本市场，甚至是骗取国家资金的工具，则远远背离了政府的初衷。

      对政府补贴来说，无偿性是政府补贴的基本特征，企业不需要向政府偿还，政府没有因此成为企业的投资者而对企业拥有所有权——很大程度上，对很大企业而言，这就是一个“空手套白狼”的游戏。

      政府补贴正成为国企和垄断企业的标配——根据“AI与机器人”（dnbai2017)记者统计结果，截至4月20日，在A股市场2090家已发2016年报公司中，只有66家去年未获得政府 “红包”，2024家公司获得的政府补助合计922.53亿元，已接近整个创业板目前的950.59亿元净利润。其中，中国石油笑纳的政府 “红包”最大，达57.79亿元。中国石化、上汽集团等国企紧随其后，拿到上亿元政府补贴的基本都是国企。

      在我们感叹政府的大手笔之后，也不禁产生了疑问：这些上市公司为什么可以不断得到政府喂养？政府又为什么乐于赠送大笔金钱给这些公司？为何越垄断的企业，越容易得到政府的大笔补贴？地方政府又打的什么算盘？

京东方：靠政府哺养的“不死鸟”

      有一家神奇的公司，十多年来累计投入高达3000多亿巨额资金，募集资金总额超过1200亿元，直接融资高达817．75亿元。仅仅是2007年到2016年间，它就获得政府补贴累计金额达70多亿元，但它过去隔年巨亏，直到2017年第一季度，它才看到了扭亏为盈的希望。

      这也是一家产业层面上的另类公司，自进入液晶面板行业以来，几千亿砸下来虽然年年亏损，但却止不住投资步伐，一边是各地地方政府至少几十亿的大手笔无偿投入，一边是股民和资本市场的意见滔滔。

      这家名叫京东方（BOE）的公司，是一家典型的靠政府哺养的“不死鸟”和“烧钱王”。4月中旬，京东方发布业绩预告，2017年一季度净利润为23—25亿元，同比暴涨20倍，将超过去年全年利润总额。

     “在中国企业历史上，京东方堪称最会争取政策扶持的企业之一。”张宁军用“心里不知是喜是悲”，来形容自己看到京东方最新的业绩预告。

      对2005年就开始关注京东方的张宁军来说，喜的是，作为中国最大液晶面板企业，京东方在10多年的泥潭挣扎之后，终于开始等到了盈利希望这一刻。

      悲的是，京东方业绩向好背后，是十多年来捆绑政府、股民难见回报的巨额付出。十多年来，京东方在获得不菲政府补助情况下，屡屡见诸于媒体和专家口中的，却是“动辄上百亿烧钱投资”，“长期深陷亏损泥潭”、“捆绑地方政府屡败屡战”的争议。 

      1993年4月，年年亏损的北京电子管厂，在王东升带领下以募集方式出资650万元，成立了京东方。2001年，隶属北京国资委的京东方在深交所上市时，已经成为总资产40亿，营业额近27亿元的国资控股上市公司。 

      从简单财务指标看，京东方自2003年6月下注上马第五代TFT-LCD模块生产线之后，就陷入了恶性投入产出怪圈之中：在兼并了韩国现代显示株式会社 (HYDIS)的液晶面板生产线之后，负债总额迅速从2001年的6.5亿元飙升到2005年的173亿元，资产负债率一度高达80%以上。

      2005年，京东方带上了ST帽子，为了再融资，京东方甚至试图发行H股；2006年，京东方紧急再融资18亿用于5代线；2007年，投入34亿元于成都建4.5代TFT-LCD生产线项目，次年亏损8亿元；2009年，再投120亿元于合肥建6代线项目，次年亏损20亿元。 

      就这样，在一轮轮“亏损—融资—再亏损”循环下，京东方资产规模却奇迹般地持续膨胀：到2009年，京东方净资产剧增至180亿元，相当于8年时间“再造”了8个京东方——问题是，在净资产规模扩大了8倍同时，不仅没有为股东创造价值，而且令股东亏损近20亿元。

      “AI与机器人”记者统计发现，从2001年上市到2016年，15年里，京东方营收总和高达3137．04亿，但其净利润总和仅为44．53亿，累计计算净利率仅为1．41％。

      尽管业绩年年惨不忍睹,但京东方烧钱的大方程度逐年夸张——比如仅在2012年8月和12月，就花285亿元在合肥、328亿元在重庆建立了8.5代生产线，5个月豪掷超过600亿被指为“烧钱无底限”。

      它的保命仙丹，是各地政府的大举政府补贴，以及从幕后走到前台的直接投资——比如2009年京东方A当年营业利润为-13.05亿，但当年获得了政府补助7个亿，勉强盈利5000万元。合肥6代线中，合肥市政府出资60亿；北京8代线项目，是由北京市政府一副市长挂帅，直接投资85亿元作为启动资金；2016年10月的绵阳第6代AMOLED生产线，总投资465亿元，其中200亿由绵阳市政府负责，60亿由京东方负责筹集，剩下部分由双方共同通过银团贷款解决。

      如果不是靠政府补贴,京东方这家A股市场最会烧钱的上市公司之一，过去几年来多次难逃退市。有评论认为，京东方通过融资-亏损-再融资-再亏损方式，借助政府和资本之手，实现免费扩张，有空手套白狼之嫌疑；知名财经评论员叶檀更是称，京东方在资本市场上竖立了一个负面标杆：只要是战略型企业，不管盈利前景如何都能圈到钱。

越是垄断国企，越能得到更多政府补贴 

      十多年来，尽管外界对京东方争议纷纷，但不论是在北京、合肥，还是在重庆、绵阳，京东方与当地政府的关系，都让外界艳羡不已。

      “京东方多年来，能如此受到各地政府的青睐，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因为他有着国资委的背景。”张宁军称，尽管液晶面板作为新兴产业，基于国家战略考量担负着与日韩厂商竞争的重任，但面板工厂的投建通常是一件需要花费大价钱但收效极为缓慢的事情，很难在短期内看到盈利的希望。

      “2009年时，京东方跑了70多家机构，2010年那次更难，陈总（京东方总裁陈炎顺）前后接触了上百家机构，都没有找到投资者。”根据张宁军了解，后来，还是地方政府出面背书，找到了银团贷款，解决了融资问题。

      和京东方一样，记者查阅历年年报发现，近年来，歌华有线每年都会从北京市政府处获得至少4亿元的补助，尽管歌华有线每年亏损额都在快速扩大。但在广电系统不断升级和演进过程之中，作为北京市下属企业，歌华颇受北京政府庇佑。自2009年北京歌华有线提出普及高清机顶盒的目标后，北京市就拿出巨额财政补贴以免费发放高清互动机顶盒的模式，为歌华有线的圈地趟平道路。

      其实，不仅是京东方与歌华有线。很多人不知道的是，科大讯飞之所以能得到大笔政府补贴，也是因为与中国科技大学有密切的联系，创始人刘庆峰从中科大毕业，中科大占有讯飞股份，现在科大讯飞的第一大股东，同样是一家国企——中国移动。从最新科大讯飞股权结构来看，中国移动拥有13.83%的股权，名副其实的第一大股东。根据2012年的新闻，中国移动向科大讯飞投资2.15亿美元（约13.6亿人民币），获得了科大讯飞15％的股份。

      另外，深圳市在2013年6月豁免51亿元债务，每年获得政府补贴至少10亿元的TCL集团，其背景也颇为深厚——TCL集团此前第一大股东是广东省惠州市国资委旗下的“惠州投控”。TCL集团2004年整体上市后，惠州政府在TCL的持股比例从40%左右，经过不断减持，到2008年才降至12.7%。

      “实际上，相对其他行业的垄断国企，科技企业获得的政府补贴并不算多。”张宁军说，他以在几年来的政府补贴前十名排行榜中，国有企业，尤其是央企，均占多数。比如，中石油2016年的政府补助金额为57.79亿元，中石化2016年获得的政府补助为39.87亿元，上汽集团获得的政府补助为25.47亿元，美的集团获得政府补助13.3亿元，中国中车获得政府补助13.2亿元，这些企业无一不是国字号开头的垄断性企业。

      不仅仅是2016年，过去每年的政府补助也大部分流向了垄断国企。根据《证券日报》2014年10月报道，2004年以来两桶油共获政府补助累计超1250亿元，中石油连续多年成A股“补贴王”。此外，西南财经大学步丹璐教授研究也发现，国企获得的政府补贴，是非国企的3倍。

      对政府补贴超过净利润的公司，比如科大讯飞、TCL、京东方、歌华有线、中兴通讯、东方航空等而言，两桶油并不存在亏损，而是高额的利润——比如在2007年和2008年，中石油和中石化共获得763.49亿元的补贴。在2008年，中石油和中石化净利润却分别为1138亿元和284亿元，2013年此项数据分别为1296亿元和672亿元。与之相比，地方民营炼厂却从未享受炼油补贴。

随意性很大，想给就给的地方政府补贴 

     “AI与机器人”记者了解得知，目前政府补贴一般来说，主要分为四类，包括项目经费、奖励型财政补贴、增值税补贴以及设备补贴。

      张宁军称，中央层面拨款主要围绕科研和技术创新，有明确的项目为依托。比如，2011年，阿里云开放平台建设项目获得2011年云计算应用示范工程中央补助经费，合计1.7亿元。阿里云是作为杭州“重点扶持的电商云平台”而获得补贴的，当时发改委拨出15亿元元作为专项资金扶持国内云计算企业。 

      在科技企业，“科研项目”补助是最多的类型，记者查阅京东方、科大讯飞、中兴通讯等历年来获得政府补助的详细内容发现，公司获得的补助名头，大多是来自于对科研项目的补助。比如京东方，2011年至2015年，公司从政府获得的“科研项目补助”金额分别达5.01亿元、7.49亿元、6.53亿元、6.58亿元和8.2亿元。 

      不过，地方政府给予的补贴则缺乏统一标准，随意性很大，获得补贴的名目眼花缭乱，对企业的补贴包含从省级到县级，从鼓励出口到鼓励投资，从保护专利到保障就业各个种类；受益企业也是五花八门，一些徘徊在产能过剩、污染环境边缘的企业也获得了补贴。 

     “这是因为，各地方政府职能部门如工信局、科技局、经贸局等都出台了各种规划。善于研究政策的企业，就会根据政府制定的补贴计划进行相应的申请，经常拿一份材料申请多个部门的补贴。”张宁军说。 

      “我们公司及其他企业补贴名目，确实眼花缭乱。”某家获得较高补贴的光伏上市公司高层告诉记者，他们的各地子公司比较分散，每个子公司都可能会获得相应补贴额。 

      公开数字显示，2011-2013年三年中，半导体企业三安光电拿到了近30亿元的政府补贴。该公司老板为“厦门首富”林秀成，私人拥有11亿美元资产。而且，这位首富几乎每到一地，都能以低廉的价格获得土地，购买核心生产设备MOCVD（生产LED外延芯片的关键设备）也能获得每台800万到1000万的补贴，地方政府拿出数亿元，采购三安光电的产品——LED路灯。

      一些企业获得补贴的名目，则匪夷所思。如2010年10月，长江证券收到武汉市政府补贴2400万元，用于公司及其分支机构住所地区域的市场营销推广活动。此外，辽宁省和大连市向大连海昌集团有限公司和锐阳（大连）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拨付的支持并购海外科技型企业补贴2.68亿元，但实际用于收购法国的14个葡萄酒庄园。 

      另一些企业，甚至连因何种原因获得补贴都懒得披露。在一些财经专家看来，从大量上市公司获得补贴的情况看，仅一纸政府公文就将地方财政转化为上市公司收入。

权利寻租，补贴演变为现金行贿行为

连年亏损、连年获得巨额政府补贴的TCL，在2014年被曝补贴行贿

      “在申请政府补贴的过程中，表面上看很规范，企业要交申请材料，专家还要评估打分。但看似公平的申请程序很多时候都成了走形式，补贴往往演化成政府和企业的集体寻租。”作为拥有多年上市公司研究经验的人士，张宁军对此很是愤慨。 

      他说，一些项目报批时间紧，有些企业就“编造虚假材料”，接着马上“公关”当地有关部门，通过当地再向上疏通。一些公司在拿到补贴之后，再去实施该项目。 

      实际上，由于申请补贴的公司、项目众多，加上申请补贴的往往是国企，或者当地明星企业，与当地政府关系密切，评审方不可能一个个调研，发放补贴可能就存有漏洞及随意性。 

      另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业内人士坦言，在巨大利益面前，的确存在骗取政府财政补贴的行为，同时也可能滋生腐败。谁来认定是否符合补贴标准，这里面存在着很大的寻租空间。 

      2014年7月，国内家电巨头TCL集团就因“补贴行贿”备受关注。被卷入行贿指责的，是TCL多媒体旗下的全资子公司TCL光电科技(惠州)有限公司。广州市中院在审案中查明，时任TCL光电科技总经理的贺某，曾通过中间人，向广东省经信委电子信息处原处长杨学行贿30万元，最终换来了TCL三个项目，总额约8000万元的扶持资金。

      在杨学的关照下，TCL曾经申报的“液晶电视模组-整机一体化项目”、“LCDTV动态背光控制技术研究及产业化”等3个项目共获得政府扶持资金总金额约8000万元。 

      然而，这只是行贿企业中的冰山一角。比如广州仅在2012年到2013年，在3次涉及政府补贴贪腐的案件中，就披露了12家行贿企业，行贿企业的性质也是五花八门，既有像TCL控股的国有控股公司，也有民企和上市公司。这些企业的行贿方式颇为类似：先经过掮客认识受贿官员，随后受贿官员帮助其申请到专项资金，而企业在申请到专项资金后再向官员“表示感谢”。

      记者梳理最近几年涉及政府补贴腐败案的部分卷宗后发现，企业在行贿时往往采取现金交易的方式，偶尔有类似金条这样的实物，但极少通过银行转账。而成交地点，则多在饭局后官员的回家路上。据一个掮客供述，“感谢费”一般不低于项目扶持资金的10%。

地方政府、企业、贷款方各有各的算盘　　

       而排除那些权力寻租的补贴案例，为何政府也愿意把大笔的钱，“无偿”给那些企业呢？ 

      “很多科研项目里面，有一些国家的战略意志。”张宁军说，比如“不死鸟”京东方，除了我国在2009年出台的《电子信息产业调整和振兴规划》中，明确将TFT-LCD液晶平板显示列为重点发展重大工程外，还和LED产品使用渠道特殊，比如用在军工领域，必须要国产有关。 

      这也是龙芯、瑞芯微、紫光、兆芯、天津飞腾、中晟宏芯等一批国产CPU企业每年获得大笔政府补贴的关键原因——从信息安全的角度来看，自主CPU可以视为国家核心战略产业，可以得到国家政策、资金的战略扶持。根据2014年宣布的一项政策计划表明,政府将拿出1000亿-1500亿美元来推动我国在2030年之前从技术上赶超世界领先企业。 

      从这个角度来看，政府本身不会追求这些补贴的利润有多高，至少短期内没有投资回报，更谈不上利税。 

      但地方政府的利益驱动也是明显的。一家国内知名券商行业研究员认为：“对GDP的拉动作用是很直接很明显的，另外，就业、配套产业的发展可能也在地方政府的考量中。” 

      他表示，地方政府只有依靠补贴等优惠政策才能吸引企业落户拉动当地投资，企业与此同时也借助政府补贴美化了财务报表，在资本市场进一步融资做大规模——对于地方政府和企业来说，这无疑是个抱团双赢的游戏。 

    　实际上，地方政府的“资本冲动”背后，并不缺乏理性考量。以京东方为例，“高达数十亿元的设备折旧，为地方政府提供了特殊的‘风险防火墙’。”对于项目所在地政府投资而言，由于对生产线的处置有着实质性影响力，因此即使生产线出现亏损，也可以利用前期大幅折旧所形成的价格优惠，引入新的投资者继续经营。 

      2007年，京东方因连续两年巨亏面临退市危机时，曾经打算将其5代线项目股权转让，然而在转让方案设计时，投资近100亿元的5代线近80%的股权却大幅贬值至不足20亿元。由此引来一片哗然，指责公司向国有大股东“贱卖资产”。 

      权利掌控之外，部分公募基金、私募及券商自营资金在京东方上的套利则恰恰是依赖于增发、政府注资及类似题材炒作。一位基金分析师表示：“京东方这样的股票，时不时会放出一些与地方政府合作的大项目，或者政府提供的大额补贴，是很受题材炒作者欢迎的股票，机构资金做短线进出，也非常容易。” 

      提供融资的银团贷款，则通过产业基金，或与地方政府投资平台进行合作的形式，同样在京东方获得了可观收益。“建行安徽省分行的投行部门为京东方做了近十亿元的融资类产品，收益非常好，而且项目期较短。”一位股份制银行在安徽的投行业务人员表 示。   

      只是，这些对多年来投资这些企业的股民，以及付出大笔真金白银的政府资源来说，这似乎并不公平——众多企业在连续多年获得高额补贴后，仍谈不上拥有核心专利，项目进展乏善可陈，他们在某个科研领域的高调口号，其“醉翁之意”不过就是为了方便获得财政补助。 

      比如京东方，十多年来募集资金总额超过1200亿元，直接获得政府补贴累计金额达70多亿元后，尽管号称在2017年大型液晶面板全球出货量超越LG成了全球第一，但中国依然不是面板强国，巨额投资没有能够换来我国在面板显示器等相关领域的领先地位。如同工信部电子信息司处长王威伟所说：中国显示产业的产业链配套仍很薄弱，上游料70％仍然大量进口，关键设备还不能自主研发；此外，国产面板的附加值低，出货量占全球的22％，但销售收入仅占全球的3％。 

     “如果说京东方的豪赌还可以用出货量来考量，那么龙芯、TCL这样的科技企业，政府无偿的巨额投资，最后到底又换来了什么呢？”张宁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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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索取补贴金额40%好处费的补贴掮客

      许多企业并没有与政府“一对一”谈判的能力，要想获取补贴，就必须密切关注各种产业政策，并在政策出台的第一时间进行申请。“不少政策出台，我们都是临时才知道，要求提交材料的时间又很紧。”一位老板就无奈表示。

      不过，由于有些财政资金的决策和资金使用并不公开透明，财政资金的管理者可自由裁量，补贴要如何申请，需要准备哪些材料，与哪些部门沟通，都是费时费力更要关系的事。

      这种情况下，“跑技术不如跑关系”成了很多企业的心态。为了获取补贴，不惜花重金打通关节，甚至求助于“补贴掮客”，财政“红利”转眼变成了权钱交易的“黑金”。

      所谓补贴掮客，也就是成功多次补贴申请的专家，这些掮客有可能是对政府要求比较熟悉，可以帮企业进行“包装”。一位掮客就介绍，他们主要是帮企业写材料和政府跑腿，做得比较多的是一些自然科学基金，或是中小企业创新基金的申请。一个可行性报告都需要几十页，包括创新点、专利、检测报告、销售订单等方方面面。

      根据这位掮客的介绍，补贴申请的难易程度，也与企业所属的行业有关。“高新技术、电子信息、生物医药、软件、新能源等新兴领域，就比较容易申请到，但如果是做贸易，几乎不大可能拿到补贴。”

      更多的掮客，则是来自掌握专项补贴资金管理权的内部人士，与他人的内外勾结——财政部一处长陈某，因受贿2454万元，2014年被北京市一中院一审判处无期徒刑，检方共指控其9项罪行，主要是在陈某担任处长期间，利用掌握国家专项资金管理权，多次为企业获得政府专项资金提供帮助。此案中的一些“补贴掮客”，最高索取补贴金额40%的好处费。

      此外，在网上还有名为“中国政策补贴网”的网站，号称也能扮演此类“补贴掮客”的角色。这家网站上搜集了中央各部委和各地方政府的各种补贴政策。要想查阅这些政策明细，需要交纳一万元会费，成为网站会员，然后网站工作人员会根据企业情况，帮企业量身定制补贴申请方案，指导申报各项资金补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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